【利艾】暗黑纪元(一)
*有利歪和路人生子情节。注意避雷
雷伊斯王朝362年。
保罗·耶格尔公爵的封地厄特加尔城内。
年轻的公爵骑士团团长利威尔·阿克曼刚刚结束任务从军营里归来。雇主耶格尔公爵体恤利威尔辛苦，特意调拨了一天假期给他。
利威尔团长理所应当的把假日的每一个小时都分配给了自己四岁的儿子巴赫·阿克曼。
小巴赫的母亲是曾经服侍过利威尔的军/妓。利威尔爱干净，不愿意频繁更换解决生理需求的对象。因此一直把那名妓/女留在身边。
当时利威尔承诺那名军/妓，他不会一直占用她的青春。最多还有两年他就要去保罗·耶格尔公爵的私人兵团服役了。到时候他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军队，再也不需要靠出卖身体过活。
"当然，在我调任之前你也可以离开。我随时都能放你自由。"利威尔当时是这样对她说的。
可是在这之后没过多久，军/妓却意外的怀孕了。
这个可怜的女人耍了心机。除了怀孕之外，她想不出其他方法可以将英俊体贴又前途无量的阿克曼中尉牢牢栓在身边。
那段时间，二十一岁的利威尔经常出神的，轻柔的抚摸军/妓的孕肚。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可是在一个风雨如晦的夜晚，军/妓却因为难产而死。只为利威尔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男婴。
巴赫·阿克曼。
利威尔对巴赫母子满心愧疚。四年来他一直把自认为最好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儿子怀里塞，并且尽量从繁重的军务里抽身去陪伴巴赫。
就好比在这个公爵赏赐的假期里，利威尔决定陪儿子在军事演习场上训练一整天。
然后随行的副官瞠目结舌地看见他的中校团长命令年仅四岁的小巴赫在熔岩般的日光下，绕着操场一圈一圈跑过之后，摇摇晃晃地一头扎进布满铁丝网的沙坑中，在铁丝障碍物的罅隙中艰难地爬行。
"利威尔中校。"副官根塔吞了口口水"您对巴赫是不是太过严格了？他只有四岁。"
"是平时我外出执行军务的时候，你们对他太过溺爱。"利威尔眯起狭长的眼睛，远远凝视着自己的儿子。那个小小的孩子在铺天盖地的烈日流火中融化成了正在蠕动爬行的黑色斑点。
当小巴赫结束了训练任务，裹了一身肮脏的泥泞，颤颤巍巍扑向的却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站在利威尔身侧的根塔副官。
利威尔中校低头看着自己前伸的双臂和空空如也的怀抱，又侧过脸看了看正扯住副官衣角抹眼泪的儿子，觉得太阳穴里有根脉络不轻不重地跳了一下。
此时迫近黄昏，夕阳拖拽着漫长的日影，斜铺在空旷的操场上。
训练场出口处的攀岩壁附近似乎黑压压的聚集着一群半大孩子。
人群沸腾的喧闹声带着一圈一圈的回音扩散过来，略微吸扯了利威尔的视线。
"发生什么事了吗？"副官抱起巴赫，也循着利威尔的目光朝那边望过去。
"小鬼们打闹而已。"利威尔把注意力重新转向自己的儿子。他转过身，想要从副官怀里把巴赫接过来。
可是巴赫却更紧地搂住副官的脖子，把整张小脸都埋进那个他认为更加温暖安全的肩窝里。
利威尔只好再次把伸出去的双手原样收回来，朝着训练场出口的方向走去。
副官讪讪的抱着巴赫跟在他身后。
三个人经过攀岩壁的时候，利威尔侧过头，望向刚才那阵骚乱的暴风眼。
一个跟巴赫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似乎是被一群少年激将着去攀爬那座十几米高的岩壁。可是当男孩登顶时，用来辅助攀岩的绳索却被围观的少年们从高墙另一侧铰断了。铺在墙壁下的防护海绵垫也被他们笑嘻嘻的撤走。
"哈哈哈，你不是很能耐吗？那就徒手从上面爬下来啊。"
"你要是敢从攀岩壁上往下跳，就算我们输！"
"不敢的话就乖乖承认自己是胆小鬼哦——"
围在墙壁下的少年们扯着嗓子，把双手覆在嘴边充当扩音喇叭，朝壁顶上的男孩喊话。
利威尔停下脚步。军靴边缘荡起一小圈训练场上的尘土。
他仰起头，视线翻过十几米高的军用攀岩壁，落在那个被刁难的孩子身上。
男孩的淡棕色短发在高风里毛茸茸的立着。他膝盖打颤地从壁顶上站起来，似乎真的打算往下跳。
他稚弱单薄的身体悬在高处摇摇欲坠，流云仿佛贴着他脊背缓缓擦过，轻而易举就能将他从高墙上拂下来。
利威尔闭了闭被落日和云影刺痛的眼睛。然后错开人群，朝着那扇攀岩壁走过去。
"你们破坏军用训练设施。按照法律要接受惩处。"利威尔被少年们包围在中间，视线散漫又威严的扫在他们脸上。
为首的少年看到利威尔的军装上烙印着耶格尔公爵的家徽，眼神畏惧地瑟缩了一下。但他分辨不出这个矮个子男人的军衔，也不想在他的小团体面前折了面子。只好色厉内荏的硬撑"我爸爸也是军队里的。我看谁敢惩罚我！"
利威尔没再理会少年，而是转头递给自己的副官一个眼色，示意他来替自己处理这帮张牙舞爪的小鬼们。
然后利威尔仰起下巴，对着站在攀岩壁上发怔的棕发男孩子点了点头"跳下来。"
男孩子不敢置信地扑闪睫毛俯视着墙下的军官。眸底的绿意被落日剪成碎影，窸窸窣窣的流溢出光芒。
利威尔将包裹着军服的前臂折曲成令人安心的仰弧，朝男孩子的方向张开臂弯。同时拔高了音量，再次掷地有声的命令他"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男孩子站在几乎看不清那名军官脸孔的高度上，倔强地捏紧了小小的拳头。
墙壁下面蠢蠢欲动的少年们也安静下来，纷纷向利威尔投去怀疑的目光。
基于常识判断，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也不可能用身体去承接从高空落下的重物。
哪怕对方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从十几米高的攀岩壁坠落时席卷而下的力道，也足以拉枯折朽地砸断试图接住他的血肉之躯。
男孩子冒冒失失往下跳的结果极有可能是非死即残。
绯红的云霞为冷蓝的天空注入暖色，像温柔地漫溢过河床的水流。
男孩子的脊背融化在越压越低的苍穹。他的棕色短发和沾满尘土的衣摆被晚风微微掀动着。
某个瞬间，无限绵延的时光在男孩的头脑里断裂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双脚为什么会突然跃进虚空，然后整个人从漫天云霭中直直向军官的怀抱里坠去。
也许是军官的声音和他弥散出来的气场太过沉稳有力，像是能在地面铺展开一张厚实的网。
也许只是从军官的袖口中露出的两截手腕白得太过耀眼。令他恍神。
总之，他被那一句"我会接住你"所蛊惑，心底里无端滋生出了盲目的信赖和安全感。
在下坠时，他只觉得骨骼和血肉都轻飘飘的浮在空中。耳朵里灌满了呼啸的风声。
男孩子站在高处的时候，像一株单薄纤细的芦苇。可是当他真的裹携着气流跌落下来，却比千钧巨石还要沉重。
一片惊呼声里，棕发男孩像一只被箭矢射落的飞鸟，跌撞进利威尔厚实的胸膛。
